53岁的河南籍农民工王福(化名)背起行囊蹲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手里的车票已经被他在手里攥得有点潮湿了,在他的印象里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返乡了。
“工地上的活少了,用不了那么多工人了,我们就被包工头给辞了,暂时又找不到其它活,只好先回家了,好歹在家吃饭能吃自家的粮食,不用在这花钱买了。”王福一脸疲惫,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说。
和以往相比,想起以前只有到年底才能开心回家过年的王福,现在显得很沮丧,“以前家里农活最忙的时候都没有回去过,在外面多少找点活干也比在家强。”
和王福一样的千千万万的农民工,在他们眼里,有活干有工资拿是他们最关心的,然而,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失业,或许他们根本从未想过。
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引发的“返乡潮”至今让人难以忘记,今年在国家对房地产实施宏观调控、外贸出口萎靡不振、传统型加工产业低迷的经济背景下,日子不好过的,不单单是这些农民工。
企业订单锐减
工厂辞工较多
纺织服装产业是我国外贸企业出口的主力军之一,然而曾经从事这个行业“风光一时”的老板们如今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原材料上涨、人民币升值、出口贸易壁垒、价格提不上去、订单一年不如一年,我们现在是苦撑。”7月30日,江苏一家小型服装加工企业老板曹晓南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连连叫苦。
干了将近快二十年服装加工生意的曹晓南对记者表示:“这几年真的力不从心了,不是不想干,而是真的没法干了,越来越难了。”
“从2008年到现在,情况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明显好转,工厂这几年的订单始终没有什么提升,今年还比去年少了近20%,订单额也是在减少,现在很难接到一笔订单额能超过30万的单子了。”
在曹晓南的记忆里,最近三四年的业务订单也就是去年的一笔35万元的单子,“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困难,现在还是困难,我们出口的服装价格提不上去,出口转内销的计划又因为缺少资金流转,只能艰难实施,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多数从事外贸服装加工出口的企业,产品一般都是销往欧盟地区,而愈演愈烈的欧债危机严重影响着这些企业的生存。
海关最新统计显示,上半年,我国对欧盟出口1630.6亿美元,同比下降0.8%;对德国出口连续4个月下降,对法国出口连续3个月下降,对意大利出口连续10个月下降。欧美日传统市场在中国出口所占比重为42.1%,同比降低1.1个百分点。
记者提起工厂用工的情况时,曹晓南告诉记者:“我们现在不招工人了,利润少了,拿不出那么多工资去养活工人了,现在是一个工人干以前两个工人的活。”
曹晓南给记者举了个例子,以前是一个工人缝制衣服,另外一个工人是烫熨衣服,每个人的月工资都是2000元,现在只有一个工人,既缝制衣服又烫熨衣服,每个月的工资是3000元。
“现在订单少,交货周期又长,所以我们产品的加工时间宽松了,这样我就少开机器了,就没必要去请更多的工人了。”曹晓南说。
采访结束时,曹晓南回答记者提出的有关“同行业的相关情况”时说:“今年减少用工量,停开工厂生产线的比较多,受国内外经济环境的影响,企业的利润下滑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房地产开工不足建筑工人失业
房地产宏观调控,开发商资金严重短缺造成了目前房地产建筑市场的开工量低缓。
数据显示,今年以来,我国的工业增加值增速已经从去年的14%降至9.5%,房地产投资和出口增速虽然仍保持两位数,但与去年相比,同比增速降幅均在10个百分点左右。
在此背景下,建筑农民工的大量返乡可以说是房地产企业经营状况恶化甚至倒闭的生动写照。
7月29日,记者走访北京的一些建筑工地时,碰到了来自安徽的包工头刘先生,他所承包的建筑工地也存在减少用工的情况。
“没办法啊,开工量少了,用工量自然而然就少了,今年我的工地已经辞退了二十多个工人了。”刘先生告诉本报记者。
刘先生给记者提起以前的情况时说,“2010年,我接了两个工地,那个时候是房地产最火热的时候,也是最需要工人的时候,由于人手不够,我一边照顾工地一边去招人。那时我们给的工资还高,工地上熟练点的工人一天120元,小工60到80元,帮工150元。到快过年的时候了,谁都不舍得走。他们都准备不回家了。”
刘先生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多少还有曾经的骄傲表情,“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我累得半死才接了一个小工地,工资也不如以前了,现在是熟练工人一天100元,小工就是50元,帮工120元。”
7月31日,记者在北京西站遇到了返乡的山东籍农民工胡师傅。“工地活少了,用不了那么多人了,我给工头请求了好多次,可是没有办法,他也找不到活。”他说。
“今年算是白出来了,基本上没有挣到钱,才干了半年的活儿,而且干得还不多。”胡师傅嘴里嘟囔着。
当记者问到“什么时候再回北京”时,胡师傅笑了笑说,“我等俺老乡的消息吧,如果说有活儿干了,俺就过来,没有活儿的话,俺就在家找个活儿干。”
王福告诉记者,“以前活儿多的时候,辛苦干一个月能挣四五千块,2010年我挣得最多,那时候就没有休息过,活儿太多了。”
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院长吴江分析称,此次民工提前返乡与国内产业结构调整有关。当前国内产业结构调整对就业的需求有升有降。升指的是对技术工人的需求上升,降指的是对低端、简单劳动力的需求减少。
吴江说,“因此,对长期从事简单劳动密集型行业的民工来说,能否适应产业结构调整,如何寻找到合适的出路是关系就业稳定的一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