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导航从此前做空中概股中尝到甜头的做空机构们依然乐此不疲地寻找着“造假”的中国企业，而投资者对其做空报告仍然相当买账，不少被做空机构盯上的公司都难逃股价大跌的命运。一位业内人士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只要做空机构发布针对中概股的做空报告，甚至在投资者还没看完报告时，这家被盯上的公司股价就已经跌了10%以上了。
今年8月份，被做空机构攻击的分众传媒愤而选择私有化，但在目前市场状况下，私有化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吗?中国企业应该做好哪些功课才能不给做空机构机会?无辜被中伤的中国企业该如何更好地回击做空者?现在是否是投资中概股的好时机?
转向“大中概”
7月18日，一份名为MW_EDU _07182012.pdf的文件出现在浑水公司官方网站上。该报告指责新东方对其特许加盟模式进行了隐瞒;把名为泡泡少儿的加盟店营收并入上市公司财务报表不合理，新东方存在财务造假行为;税收减免不合理;此外，由于中国政府对于民间办学的模糊政策，新东方的学校应该属于“非营利的、不可控的资产”。 并建议投资者“强烈抛售”。
加之新东方在财报中称，公司收到了美国证监会SEC的函件，SEC对该公司可变利益实体VIE股权变更事宜展开了调查。受这些事件影响，新东方连续两日暴跌34.32%、35.02%后报收于9.50美元，跌破十美元大关，创下近5年新低。
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中国民营教育龙头被做空机构和美国监管机构盯上，并引起连日暴跌，也引发了连锁反应，当日在美国上市的中国概念股集体走低，新浪、搜狐、百度、携程创近52周新低，其中百度盘中曾一度跌破100美元。
而此前，浑水还将以1.72亿美元的募资额创造了当时的IPO纪录、市值曾超过70亿美元的纳斯达克中国上市公司龙头股——分众传媒作为“猎杀”目标，称分众高溢价大规模收购导致高亏损，涉及内部交易，内部交易的受益者包括分众董事长兼CEO江南春、CFO刘杰良、分众董事会成员沈南鹏等。浑水公司还指出，分众所公布的拥有LED广告屏的数据也有假，其实只有12万块左右。浑水公司将分众传媒股票评价为“强烈卖出”。分众传媒的股价随即出现雪崩式暴跌。
在美国资本市场上市的奇虎、展讯通信等绩优中概股也遭到了香橼、浑水的做空攻击。做空报告一出，这些企业无不出现大跌厄运。美国资本市场的知名中概股成为做空机构新一波的发难对象。
“前几年很多小企业通过反向收购进入美国资本市场，一些乡镇企业也被投行骗去美国上市，这样的企业就有很大的作假动机。前几年被做空都是类似中国高速传媒、东方纸业这些小企业。”雪球财经分析员申文风对《融资中国》记者说，“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基本上造假的企业被打得差不多了。于是做空机构就把目光转向了像分众传媒、展讯通信、新东方这些市值十亿美元以上的‘大中概’”。
而今年年中，一路“高歌猛进”的做空机构还“走出国门”，把做空触角伸向香港资本市场的中概股，这次被盯上的企业名气同样不小。6月21日，香橼机构发布了一份长达57页的调查报告，将矛头对准国内房地产巨鳄——恒大地产。
“贿赂、过度支出及表外交易支撑起了恒大的财务报表。恒大地产的处境十分糟糕，以至于在过去的一年中，连中国财政部都因其虚报财务数据而对其进行了处罚。”香橼称。
另外，报告直指恒大已经资不抵债，更称恒大做了6个会计上的“恶作剧”，以遮掩其账目缺陷，实际上恒大是以类似庞氏骗案的手法做假。指称恒大过去5年更透过贿赂地方政府官员，以维持业务，买地、地产建设关联交易活动。
并指出，在恒大的资产负债表上，显示有股本350亿元，但数目被大幅夸大，据该研究机构减去夸大部分，恒大股本实际上是负360亿元。
报告一出恒大地产应声下跌。
“部分中概股财务造假引发了美国投资者对中概股的信任危机，以浑水、香橼为代表的做空机构嗅到了机遇，通过揭露中国企业财务造假行为而获利。东南融通、中国高速传媒等中国企业先后被摘牌，多家企业也面临退市危机。从做空中概股中尝到甜头的专业做空机构们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将触手伸向海外市场，香港上市的中国企业也难逃被做空厄运。”清科研究中心分析员张琦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
做空本质
做空是股票、期货等证券金融市场上常见的一种操作模式。其交易特点是，当预测到某只股票未来行情会下跌时，做空机构先从券商处借货以高价卖出，待行情下跌后再以低价买进股票归还，从而以很小的成本赚取差价。
“Citron(香橼)先做空，再出报告。这样，只要人们相信报告，并且跟随者做空，结果就是Citron会赚很多钱。”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说。
近两年，随着美国资本市场上大规模的“猎杀”中概股风暴，一些的确存在财务造假问题的企业遭到美国监管机构调查，股价暴跌，以致被摘牌。通过做空中概股获利颇丰的做空机构，也更加亢奋起来，从一开始针对名不见经传的“小中概”，转向在各行业处于龙头地位的绩优“大中概”，甚至把业务扩展至香港资本市场。中概股对做空机构一时感到风声鹤唳。
“从做空中概股中尝到甜头的专业做空机构们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获得一己私利，从起初仅针对财务造假的中国企业做空，逐步转变到对中概股捕风捉影、恶意诬陷、落井下石。”张琦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
日前，以李开复为首的60余位中国科技企业高管、投资者及企业家联名签署了一封抗议信，炮轰香椽在撰写投资报告时伪造不实信息，试图为中概股“正名”。
这封名为《中国商界领袖联名谴责Citron》的公开信中表示，“过去几年来，不少‘中概股做空者’一直在针对(主要是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发布负面报告。当这些报告准确属实，并确实发现了中国公司的问题时，他们帮助净化了环境。然而，最近一些‘中概股做空者’开始将矛头对准了没有问题或问题极小的合规公司。他们的报告充分利用中美两国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厚颜地说谎，因为他们知道美国读者没有办法核实真相。”
公开信还指出“我们相信中国有非常多行为合规、令人振奋、极具价值的公司。Citron 及其他中概股做空者近来打压合规的 中国公司、欺瞒投资者等举动，令人鄙夷。我们特此联合起来，共同努力，揭露并谴责 Citron 及同类中概股做空者的欺骗和无知。”
此外，针对做空机构于8月24日发布的研究报告《奇虎进军搜索，将搜狐推上舞台》，李开复撰写了《中概股做空者：打假还是造假?》一文的抨击，并揭露了 Citron 的七点致命错误。
在公开资料中，《融资中国》记者还了解到，在资本市场上，香橼创始人莱福特也曾有污点。1998年，莱福特曾在一家期货公司工作，他因“发布虚假和误导性的信息欺骗或诈骗客户”，被美国期货协会禁止从业3年。他还被勒令接受道德培训课程等。这份编号为0253075、生效日期为1998年3月2日的处罚报告至今仍挂在美国期货协会的网站上。
公开资料显示，被取消执业资格后，善于“打假”的莱福特曾在 1999 年被 Detour 传媒公司聘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但在 2002 年 2 月，该公司控告他偷窃了总值约 2.5 万美元的六张支票。在 Detour 传媒公司备案于 SEC 的官方文件中 ，声明莱福特“作假并欺诈，有过失性不实陈述，违反信义义务以及从事非法交易货币”等相关的法律文书，以及最终判决莱福特支付2.65万美元。
对于目前做空机构针对中概股发布的做空报告，专门阐述中概股《赌注中国》的作者、ICR高级副总裁Rob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美国投资者要冷静慎重考虑，中概股到底真有报告中描述的那么坏吗?“到现在为止，美国媒体还是把他们(浑水、香橼)捧的很高，但你看浑水现在的做空记录，去年嘉汉林业是他最后的大成功，近一年多没有一次成功，他做空中概股的失败概率越来越大。”Robert Koepp说道，“它让分众传媒跌了25%，然而短短时间内，分众传媒的股价就恢复了很多。它写卖空报告时，分众传媒股价在19块左右，而现在其私有化的的定价已经是25块，按照浑水的报告操作，很多投资者都赔了。”
另外，对于做空机构“攻击”新东方、奇虎及恒大地产等，虽然在报告发布的短时间内这些公司的股价出现不小幅度下跌，但经过公司管理层的回击，目前一些公司的股价止跌回弹。“做空者说一些中概股是欺诈公司，股价才值一块钱，但近一年来被其做空的公司都一个个反驳了他们的说法。这些公司目前的股价也都远远超过做空机构在报告中给出的定价，市场最后也不相信他们，这是大失败。”Rob说。
不过也有分析人士认为，在美国市场上，机构或个人通过预先卖空然后发布负面投资报告来狙击一只股票的做法比较常见，做空与反做空恰恰是美国证券市场赋予参与者的常态工具。香橼和浑水这类机构通过引发卖盘来做空获利，这或许不道德，但却是合法的。
北京PE协会秘书长、北交所集团董事长熊焰认为，首先香橼、浑水等做空机构是在巧妙运用成熟资本市场运行规则，是其最主要的盈利模式，如果没有违反当地法律，不应受到指责。
为何不抗跌?
虽然一些市场人士不满做空机构对中概股“毫不负责任”的做空手段，但不能否认，只要被做空机构盯上的中概股，不管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还是行业中的明星企业，一开始都难逃股价下跌的厄运。
“做空机构一篇做空报告七八十页，在你没看完的时候该公司的股价就已经下来了。”申文风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现在做空机构发一篇针对中概股的报告甚至一些投资者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时，股价就已经下来了。“像香橼做空恒大地产，报告七八十页，基本上你还没看完，股价已跌了10%;浑水做空新东方也一样，他还配上录音，各种各样的讲话，调查看似做得很详细，什么都有了，但后来公司管理层一解释，投资人就发现做空机构报告中所说的其实不是很大的事。他故意写了七八十页，乱七八糟一堆，看完以后发现才一点小问题而已。”
对于做空机构做空中概股的这种一打就跌的“神力”，Rob对本刊记者解释，近两年，这些做空机构在美国资本市场上确实做了一些针对中概股的成功案例，让市场觉得其很有权威性。而且他们的报告也写得很丰富，浑水针对新东方的报告，就写了93页。
2001年，莱福特创办香橼。2006年之前，他的研究集中在那些被高估的美国本土股票，针对的大多是美国上市企业。但到了2007年，莱福特开始把目光对准中国赴美上市公司。“因为这些公司的业绩好得让人无法相信。”
在莱福特看来，和其他新兴市场相比，中国有更大的流动性，有更多做空的机会。在其他新兴市场，比如巴西有太多大型的自然资源企业，但他本人对此并不感兴趣。
统计显示，香橼此前共发布了150多份针对上市公司的负面报告，其中包括20余家中国公司，包括中阀科技、中国高速频道、斯凯网络、双金生物、东南融通等，其中15家公司股价跌幅超过66%，7家已经退市。
而中国企业上市前的一些瑕疵也为做空埋下了伏笔。财富指数资本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黄山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在被卖空公司定位为财务造假的公司中，有一部分是通过虚假交易等方式虚增利润真的财务造假;而其中也有一部分企业实际上没有造假，只是由于创业阶段时一些资金没有走公司帐，没有原始****等存在的一些财务违规行为所留后患。
“中国有些民营企业在没上市之前，为了交易安全和偷税两方面原因，很多帐没往公司帐里做”， 黄山表示，一些中国民营企业在交易当中往往希望对方给现金，这样导致资金没有从公司的银行账上走，因此在以后会计事务所审计时，可能这部分不能确认。另外，很多公司此前的交易没有原始****，企业就没有税收记录。
“尽管公司之前的交易是真实的，会计事务所把原来的没有计入的帐还原了，但就给做空公司留下了一个伏笔。”黄山表示，一些企业就是因为之前的这些问题而被做空公司定位为造假企业。
此前一位政府人士也对《融资中国》表示，有些地方政府很支持企业去海外上市，认为这样地方政府很光荣， 并且对进入海外资本市场的地方企业还有奖励措施，这些企业的质量往往鱼龙混杂。申文风认为这样的企业就有很大的作假动机。
而之所以出现一批财务有问题的中概股，一些中介机构也难辞其咎，“从目前被停牌退市的企业来看，大部分是通过买壳上市的，真正的造假都不是企业自己做的，因为企业自己没有能力去做，企业不知道会计事务所、美国证监会去查哪些东西，也不知道查的程序是什么，所以企业造不了假。都是中介机构在做。”一位知情人士向《融资中国》记者透露。
该人士进一步表示，由于此类中介在帮企业海外借壳上市时，已经事先在壳公司里预埋了大量股份，在为企业做财务顾问时基本不收中介费，甚至还为企业垫付上市所需费用，但会向企业收取一部分股权作为酬劳。由于自己在公司中持有大量股份，且还要替企业支出上市费用，那么企业只有上市，中介才能赚取巨额利润，如果上市不成，自己就会亏损。因此，中介机构会采取各种办法帮助企业上市，哪怕是造假。
“有很多所谓的投资银行来帮中国企业做上市，实际上并没有做应该做的尽职调查，没有对公司进行应该做的上市培训，只是为了赚钱才把公司带上市，这是一种近似于不合法的犯罪。”麦楷博平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助•伯斯汀对《融资中国》记者表示，之所以出现此次大规模做空中概股事件，除一些公司确实是财务造假外，一些帮中国企业海外上市的所谓投资银行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做空机构通过揭发这些造假的中国企业，获得了丰厚利润，现在还变本加厉把战火进一步蔓延，以至于没有太大问题的中国企业也要为过去的造假“埋单”。
不过对于近期一些绩优中概股因做空机构攻击而造成股价下跌，对投资者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利好，可以给投资者提供一个很好的买入价位。“你不能阻止做空机构发声，就让他们发声吧。你不可能让他们不去写报告，不去说哪个企业有问题。如果你觉得那个被做空的企业真正有价值，股价下来了，对投资者也是一个利好，可以给其提供一个更好的买入价格。”一位业内人士说。
要善于沟通
做空机制在西方资本市场已长时间存在，特别是在美国股票市场，做空是一些投资机构牟利的重要手段。很多中国企业由于对海外资本市场的规则不很了解，以至于在遭受做空时，往往处于被动局面。因此中国海外上市企业要熟悉海外游戏规则，不给做空者机会，其中一个最主要因素就是要与投资者沟通，多披露展示企业的内在价值。
“作为一个在美国资本市场上市的公众公司，最起码要有一种心理准备，就是要多披露，不然人家真的很难搞明白你企业的价值在哪儿。不披露就会遇到问题。”Rob对《融资中国》记者说。
很多企业去美国上市，是因为在美国资本市场上市比国内要求低，但美国资本市场对上市公司的最主要的一个要求是公开透明。投资者要合理判断一个上市公司的价值在哪儿，必须要求上市企业有更多的透明度，不然投资者根本没办法做一个科学性的分析。而中国企业要想在美国资本市场更好地融资，让更多的人参与投资其公司，就必须要让其股东、投资者对公司业务及发展战略有更好的了解。如果一个公司没有对其业务状况和未来发展状况有一个很好的说明，那么很容易受到做空者的怀疑。
“做空者在美国股票市场一直都存在，你既然是一家公众上市公司，那么就一直会有做空者窥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但是，能够在这个股票市场生存的公司他们早就学会不给做空者太多的机会，披露方式是防止这些质疑最好的方法。”Rob说。
奇虎、新东方等企业遭受做空者“攻击”后，都积极回应，新东方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别调查委员会，对做空者提出的质疑进行一一回应。
因此Rob还表示，企业与市场的沟通并不是一次性的，要一直让投资者知道投资其股票会有回报，这个是很核心的，而不是等到公司有危机时才跟市场沟通。
“一个非常成功的公司，它会不断地找机会宣传其业务进展，而不是只等到业绩报告时说一点公司情况。要经常沟通，上市公司都有网站，你可多放一些信息，让人知道你的业务有什么样的进展，还有什么策略。有很多信息不一定是正式的、法律要求的，你才去披露。”Rob说，“中国企业要理解，虽然公司在美国上市，但公司业务运营范围却是在中国，那些国外的投资者很难清楚了解到公司的状况。如果明明是好公司，为什么不多讲?”
由于中美两国之间信息的不对称，美国资本市场的投资者很难对中国企业的状况有十分清晰的了解，例如新东方如果在国内上市，或许不用特别的宣传战略，因为他的门店人们能清楚的看到，很多学生对其评价也很高。
但在美国上市就不同了，“一个做空者，他之前有一些成功的记录，很多投资者就相信他的洞察力。所以他这次写一个做空新东方的报告，人们就会立马抛售。因为很多投资者根本对新东方没有概念，他们不在中国生活，没有看到那么多学生去上课。”Rob表示，要让投资者对企业的理解少于对其的误解。
一些中概股在其公司财报公布收入增长的第二天，股价依然会跌。对此Rob解释，这是因为企业没清楚说明其业务未来会怎么发展，有没有持续性。另外，对于竞争对手的竞争会怎样应对，要让投资者相信这次的增长率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有一个整体战略，这样投资者才真的相信。
“这恐怕也是中国老板不太擅长的地方，但在一个透明度为主的股票市场，是不行的。比如一家公司公布利润率比之前低了，对股票应该会有不好的影响，但股票跌10%还是30%，差别都在这个沟通说明上。同样企业有好消息，股价增长10%或者30%，也都来自于你的沟通方式。”
香橼于6月20日晚发布针对恒大地产的报告，6月21日中午12时30分，恒大地产便发布了第一个简短的澄清公告。当日下时1时30分，恒大地产董事局主席许家印亲自召开全球投资者连线的电话会议，与投资者进行了有效沟通，针对投资者关心的问题逐一进行了回应。与此同时，恒大地产股价当日从盘中一度下跌20%开始强劲反弹，跌幅一度收窄至6%。
